卢德铭塑像。 曾晓腾摄
卢德铭：秋收起义铸丰碑
■梁懿丹
1927年9月23日，在秋收起义部队进军井冈山途中，年轻的总指挥卢德铭为掩护后卫部队撤退而英勇牺牲。消息传来，毛泽东痛惜不已，他悲愤地大呼：“还我卢德铭！”
卢德铭，20岁上战场担任连长，21岁升任营长兼参谋长，22岁担任湘赣边界秋收起义总指挥。毛泽东曾这样评价他：“德铭同志为革命保留了火种，他是一名出色的军事指挥员，他的一生是革命的一生，是战斗的一生。”
一
四川省宜宾县双石铺狮子湾的茂林修竹中，有一处四合院式川南民居。1905年，卢德铭就出生在这里。
卢德铭6岁入私塾读书，14岁进宜宾县属白花镇高小。他学习勤奋刻苦，成绩优异，于1921年考入成都公学。中学期间，卢德铭不仅在学业上有较大长进，而且阅读了《新青年》等进步书刊，受到五四新思想的影响，追求光明进步的思想也逐步萌发。他曾多次对同学和长兄卢德丰表示：“要想反对列强和军阀，非用武力不可。”他暗下决心，寻机学习军事知识，有朝一日戎马疆场，铲除不平。
1924年春，卢德铭怀着满腔热血，千里迢迢奔赴广东，投考黄埔军校。因路途遥远，当他赶到广州时，黄埔军校招生考期已过。在同乡介绍下，卢德铭有幸见到了革命先驱孙中山先生。当场面试合格后，孙中山推荐他进入黄埔军校第二期辎重兵队学习。卢德铭从此开始了戎马生涯。
在黄埔军校，卢德铭如饥似渴地学习军事本领，刻苦操练。更为幸运的是，他在这里遇到了中国共产党。由此，卢德铭革命觉悟提高很快，勇敢地参加了反对国民党右派的斗争，并在斗争中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。
二
1925年2月，在讨伐广东军阀陈炯明的东征战役中，卢德铭担任学生军侦察队长，带领60多名学生参战，出色完成任务。第一次参加战斗的卢德铭，就已经显示出一定的组织指挥才能。6月，卢德铭作为黄埔军校第二期学生毕业，留校任政治部组织科科员。11月，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叶挺独立团在广东肇庆成立，卢德铭调任叶挺独立团第2营第4连连长。根据党的指示，他率部在广东西江高要县一带反击地主武装，帮助地方开展农民运动。
1926年5月，叶挺独立团担任北伐军先锋，从广东肇庆、新会挺进湖南。6月初，卢德铭率部坚守安仁县城以北的渌田镇，不仅打垮了进攻之敌，还主动追歼残敌，一直追到攸县城河南岸。叶挺对此给予了很高的评价。他在一次干部会议上说：“战功是大家努力得来的，我们的每次战斗，都是得力于你们，比如攸县的占领，就是第4连连长卢德铭指挥的，他替我在指挥你们。”
在之后的战斗中，卢德铭的表现依然出众。7月19日，叶挺独立团在攻克平江城的战斗中，卢德铭率领第4连绕道敌人背后，形成两面夹击之势，一举消灭了敌人。8月25日，叶挺独立团在攻占湖北中伙铺的战斗中，卢德铭率领第4连巧妙地切断了敌人的铁路运输，保证了团主力出击的胜利。在汀泗桥、贺胜桥和围攻武昌城的战斗中，卢德铭英勇顽强，指挥果断，出色完成了战斗任务，为叶挺独立团荣获“铁军”称号立下战功。
三
1927年6月底7月初，由国民革命军第4军军长升任第二方面军总指挥的张发奎，在武昌组建了国民革命军第二方面军总指挥部警卫团。卢德铭受中国共产党的委派担任团长。卢德铭出任团长前，在中共中央军委工作的聂荣臻向他传达了党的指示，鼓励他为党掌握好这支武装。
此时此刻，卢德铭清楚地认识到自己肩负责任重大。他对部队的建设提出了具体又严格的要求。他常说：“我是当团长的，我一定把这个团带好、训练好、管理好，上下团结得像一个人。”卢德铭说到做到。他没有官架子，与士兵同甘共苦，亲密无间，肝胆相照，警卫团的官兵关系因此极为融洽。同时，严酷的局势让卢德铭始终保持警惕。他加强了警卫团的军事训练，提高部队的技战术水平，并不断扩大这支队伍的力量。
当时，武汉地区的形势开始恶化，国民党反动派在湖南制造了“马日事变”，残酷镇压工农运动，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干部。为避其锋芒，积蓄革命的骨干力量，一批有着丰富革命斗争经验的共产党人先后来到警卫团。为了保护这批党的领导骨干，卢德铭把他们组织起来，编成一个干部连，直属团部。卢德铭对这批党的领导骨干非常尊重和关心，经常同他们交谈，征求他们的意见，注意发挥他们的骨干作用。
1927年7月15日，汪精卫步蒋介石后尘，在武汉打出反共旗号，公开叛变国民革命，大肆逮捕并屠杀共产党人和革命群众，中国革命已处在生死存亡的危急关头。这迫使共产党人不能不毅然决然地拿起武器，武装反抗国民党的血腥屠杀政策。
1927年8月1日，南昌起义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第一枪，极大地鼓舞了战斗在血泊中的中国共产党和革命人民，更振奋了卢德铭的内心。8月2日深夜，尚在武汉的卢德铭接到两份急电，一份是张发奎发来的，命令警卫团连夜于九江集结；一份是共产党人周逸群发来的，要警卫团脱离张发奎前往南昌，参加南昌起义军。卢德铭当机立断，对张发奎的电报不予理睬，积极响应南昌发来的电报，率部星夜启程开赴江西。因敌军重重设卡，部队只得临时更改路线，在经历了几多艰难险阻后终未赶上南昌起义。随之，卢德铭带领部队来到湘鄂赣三省交界的修水、铜鼓一带活动。在修水县，卢德铭收编了一支土匪武装，安定了地方秩序、扩大了革命力量。同时，他按湖北省委的指示成立了总指挥部，以总指挥的身份召集农民武装。
与此同时，中共湖南省委于8月30日召开常委会，讨论湖南秋收暴动的最后计划。会议确定，首先集中力量在条件较好的平江、浏阳、醴陵等县和安源发起暴动，决定成立暴动领导机关，由各军事负责人组成中共湖南省委前敌委员会，以毛泽东为书记。9月9日，湘赣边界秋收起义爆发，担任起义部队总指挥的卢德铭率警卫团参加。由于起义一开始就以攻打中心城市长沙为目标，起义军首战醴陵、浏阳县城和一些集镇，遭到了远比自己强大的反革命军队的抵抗，损失严重。
19日晚，前敌委员会在文家市里仁学校召开会议，讨论工农革命军的行动方向问题。会上，毛泽东根据敌强我弱和起义部队已遭受严重挫折的情况，提出放弃攻打长沙的作战计划。但是，有人坚持“取浏阳直攻长沙”的意见，说不能为敌一时之猖獗所吓倒，留着长沙不打，却拖着部队到山里去。
当时，由于部分同志受攻打中心城市错误思想的影响，对向农村进军的策略一时接受不了，会场气氛十分紧张。大家把目光投向坐在毛泽东身边的卢德铭，渴望听听他的意见。这时，卢德铭站起来，客观地分析了形势，然后神情严肃地说：“现在敌人正在集中兵力攻打我们，长沙守敌也早有准备，而我军初次战斗就损失严重，这是生死存亡的紧急关头。如果我们再去攻打长沙，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。反之，如果我们暂时避敌之精锐，到广大乡村去休养生息，发展力量，待我身强力壮之时，再举起有力的拳头去打击敌人，就可以东山再起，从失败中走向胜利。”卢德铭的发言赢得了热烈的掌声。由于卢德铭是秋收起义的总指挥，在部队中有很高威望，他的意见对统一思想起了重要作用。经过激烈争论，会议最后通过了毛泽东关于放弃进攻长沙的主张，决定转向敌军力量薄弱的农村、山区，寻求落脚点，以保存实力，再图发展。这是从进攻大城市转向农村进军的新起点。
四
9月23日拂晓，起义军从芦溪出发南进。因侦察不利，情况不明，当行进到山口岩时，后卫遭到敌军伏击，仓促应战。危急时刻，卢德铭挺身而出，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，亲自率领1个连兵力占领路旁高地，英勇阻击敌人，掩护后卫部队撤退。敌人一部占领了附近的一个山头，居高临下，子弹如雨点般不停地向卢德铭所在阵地扫射。卢德铭全然不顾，继续指挥战斗，不幸中弹，壮烈牺牲。敌人撤退后，当地群众含着热泪将年仅22岁的卢德铭以及同时牺牲的其他40多名工农革命军指战员的尸体就地掩埋。
95载时光荏苒。9月的巴蜀大地，蝉鸣未散，荷香未枯。卢德铭纪念馆内，翠竹簌簌轻响，仿佛在向世人讲述着卢德铭那波澜壮阔、可歌可泣的一生。